知交半零落 ——观电影《城南旧事》有感

冬日里北京老城的暖阳，项戴铃铛的骆驼，胡同口的人们茶余饭后的交谈，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…… 每一个画面都体现着北京老城的烟火气。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女孩，穿梭在大街小巷间。这样的回忆无数次涤荡在林海音的脑海里。关于那个地方，那些人，那些事，便成了她的《城南旧事》。

主人公英子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。本片以小女孩的第一视角，记录了三个故事。旁人避而远之的女疯子，英子却和她成了朋友。秀贞讲述和思康的第一次相见时，镜头给到了空无一人的旧屋。平移镜头的手法像是在跟随着秀贞的回忆娓娓道来，同时又有物是人非的对比。在意外帮助秀贞和妞儿团聚的那个晚上，狂风暴雨，但她们决定出走，于是手拉着手奔跑着消失在黑暗中。然而天气就暗示了她们悲惨的命运。第二天英子醒来后并没有明说母女二人的死亡，而是通过一个卖报人在窗外的叫喊从侧面交代了她们的结局。

后来英子又遇上一个小偷。英子便问爸爸：“贼为什么偷东西？”爸爸回答：“因为他们要吃饭却没有钱。”面对那个为生活所迫而成了贼的男人，英子分不清好坏。片中给了英子许多面部表情的近景和特写，让观众能够进一步体会到孩子的视角。对于她看到的东西，英子有着自己的认知和理解，她像一个记录者，观察着别人的故事。

对于英子来说，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宋妈的离去，加上父亲的离世，就为英子的童年画上了的句点。她仿佛在一夕之间开始学会思考，开始长大。

本片贯穿始终的主题是“离别”二字。三场离别，三次成长。不同于成人世界中浓墨重彩式的情绪表达，在孩子的世界里离别始终是淡淡的。第一次离别，秀贞和妞儿消失在雨夜的黑暗中，英子在离开惠安馆的车上，脑海中都是和秀贞与妞儿的回忆，它让英子体会到来自血肉至亲的爱。第二次的离别是当小偷被捉走时。在草丛间的英子回头看那个小偷，镜头不断拉近，以英子的主观视角目送着小偷的离去。此时又响起了乌鸦的叫声，与第一次和小偷见面时相呼应，这也暗示了他的结局。这一次的离别让英子体会到了生活压迫下的无奈。第三次的离别，是宋妈在失去两个孩子后返回乡下。在镜头中，宋妈骑着驴纵向消失，让那一份不舍的感情变得更加浓烈。同时而来的，还有父亲的骤然离世，以同样的叠化转场和一首悠长的《送别》，委婉地、诗化地呈现父亲的离世，更加渲染出一种悲伤的氛围。也是在这一刻，英子彻彻底底地长大了。

三个故事都以悲剧收尾，但本片却并没有那种令人感到压抑和窒息的悲痛感。它像是淡淡的云彩，淡淡地飘进你的心里，那一丝丝遗憾便萦绕在你的心头。又像是一首长诗，不紧不慢，娓娓道来。不同于成人世界的直白，儿童的世界里，有许多不解和内化的情绪。但相同的，是对于“知交半零落”的惋惜和悲伤。那关于回忆中的一个个故事，一个个人，正是这座城市令人难以忘怀的真正原因。